這本書很好看。
「芸人」在日語的意思,並非我們華語「藝人」的意思,而是指搞笑藝人,,「芸能人」才接近我們中文「藝人」的意思。不清楚這點的話,看作者又吉直樹的中文版自序,大概會看得一頭霧水,甚麼「成為藝人最重要的是特殊趣味的能力」啊......
這本文學小說,故事大概在講述兩位一直不得志的搞笑藝人,如何在自己的理想和現實中掙扎活著。這題材看起來很老土,但它可以得獎,自然有它的道理。
一開始,主角德永在一個完美的環境中進行相聲的演出。這個完美並非指他們的表演完美,而在於那個祭典完美得,根本沒有相聲的容身之所,看著你表演的人們,都在等著你趕快離開,好讓自己可以用這個場地開酒會。相聲為德永的終生追求和夢想,但那天晚上,就連自己都被那背後的花火吸引過去時,德永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價值。而神谷把德永從這個自我懷疑之中拯救出來。
德永一直說自己永遠都追不上神谷的,我想,其中一點出於他在很小的時候,就學會了要和這個世界作出妥協,才得以活下去。而對藝術永不妥協的神谷,在德永眼中自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輝。
他們曲高和寡,走在孤單的道路上,有如兩隻孤高的狼,堅持要用自己的獠牙活下去。但現實是,他們想把獠牙留在狩獵上,世界卻已經沒有野外的羚羊。特別是神谷,他對於相聲的執著,對我們這些平凡人來說,已經走火入魔了,印象深刻的其中一幕,神谷先生對著一個小嬰兒,都用相聲的方法去搞笑,主角德永,卻用「看不到看不到~哇」的方式,這就可以看出,神谷和德永二人,在「相聲師」這個身份上的執著差別,以及因著這執著,面對社會的不適應性的差別。所以日後德永得以在電視臺上演出,也源這個原因。
神谷真的完全沒有才華可言嗎?又不全然。例如有一次,神谷和德永在街頭遇到一個打太鼓的表演者,神谷指揮著表演者演奏,卻令他反而受到注目。又例如另一次,神谷帶了德永去聯誼,他這樣逗笑在場的女性,都毫無難度可言。只是在相聲的道路上,他始終如一,永遠都只想著如何令自己的相聲更進步。
有時候,只要專注於藝術的本質,確實會得到別人的欣賞。但現實是,當藝術去到某一個大眾的層次,我們還能如此純粹嗎?就有如,德永為了能繼續在公司好好混下去,他不得不向一些電視高層敬酒;神谷為了讓自己變得更有趣,他去隆胸,還隆了一個F-cup回來。在藝術的角度而言,他有錯嗎?他只是想變得更有趣,但現實是,他只成為了一個令人覺得恐怖又嘔心的人。
神谷為了相聲,連改造自己身體都願意做,他是一個孤高又純粹的藝術家,但他自己也脫離不了世俗,他看到德永用妥協的方式,用他覺得「一點都不有趣」的方式,登上了電視節目,卻完全忽略了,他的理想其實在自相矛盾:想自己追求的相聲得以發揚光大,卻又完全忽略藝術之中隱含的成份:觀眾。
又吉直樹用了一個孤寂又悲涼的故事,告訴一眾藝術創作者們都要接受的現實,大家都很想在藝術的領域上再進一步,卻不可以完全把觀眾都拋諸腦後。
所以我們可以用另一個角度去看這本小說:這是一本探討「藝術追求」和「市場現實」的文學作品,這角度對於藝術相關人士來說,應該更有共鳴吧。《火花》之所以大賣,一大原因為又吉直樹為一位有名搞笑藝人,這不更豐滿了這書的諷刺和證明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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