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5月25日星期一

新儒家。



陶國璋教授還真是有夠厲害的,得一邊聽一邊停下來筆記。


新儒家就是一批新的學者,他們以護持中國文化作為出發點,理性反省儒家的問題所在、用儒家去思考普遍的哲學問題。

比如說首先他們就是思考「人是甚麼」這個問題﹐然後牟宗三從孟子的學說之中找到「人禽之別」的理論﹐於是提出了人和動物的不同之處,提出了人的尊嚴和價值:他認為,人與動物不同的地方,在於人有時候可以違反生物本能,而動物的勤奮,卻是大自然的設定。而人之所以為人的最極致就是捨身取義。

所以就是人性兩層論:人跟動物有部份需求是同樣的,然而人在動物性之上尚有一層人性,是道德的、價值的,自覺的,自由的。

簡單來說就是,他們回到中國哲學,用中國哲學去思考西方哲學問題;用孟子的學說作為起點,然後最後歸於孔子。

陶先生提及到,新儒家之所以為新,單是一些西方哲學式的思考還不是重點,盡心知性是工夫修養,重點在於「盡心知性知天」中對「知天」的發揮。他提出﹐新儒家是一種「文化式的形上學」。比如說,為甚麼人可以不怕生物本能,就是因為人的道德意志,令人慢慢的從野蠻步向人本的思想。 人之異於禽獸幾希,就在於我們能夠創造文化,「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,曲成萬物而不遺」,令宇宙各方得到一個合理的安排﹐把世界規範到一個合理的階段。

新儒家之為新,是因為它是一種形而上學,認為人在宇宙中有特殊的位置,對文化有一種關懷,很強調人文精神。他們都以人為本,反對將人視作一個物件,且出於政治關懷,新儒家更是追求自由自主,反對階級決定論。從人本出發,連帶論及社會、文化、政治的關懷和立場。

現代的我們,受到西方科學、特別是進化論的影響,越來越傾向把人和動物視作連續體(其實荀子都有提及過)。一定要劃分成兩層才得以顯出人的存在意義。於是有些人認為,建立對人的尊重卻不一定要建基於「人禽之間有著本質上的差異」這種想法。而儒家基本上不接受「人和其他動物是一個連續」這說法,而是覺得人有其尊貴性﹐一定要標明人禽之別:人能夠有自由意志,一方面是後天的學習,另一方面是人有超越性,我們有一個step back的能力,去停一停,想一想。

新儒家對於人性有很樂觀、很積極的一面,認為人之所以為人,就是因為我們有「超越性」:在道德上的超越動物本能。咦,那反過來說,「邪惡」也是人之所以為人的特質吧?


很邪惡的超越性。非利益計算的,可以有好有壞,就是想看有人死有人很慘,就覺得很快樂。

親愛的人死亡,是你永不能補償的悲痛。
這沒有哲學能安慰你,也不必要哲學來安慰你。
因為這是你應有的悲痛。
一方面是對中國文化有著肯定,另一方面是,往往比較傾向存在主義式,對生命有所感觸。而唐先生是人文主義者。

如何從人的存在,回歸到形上學的本源問題。

那些大師的名字大家都知道,我們卻大概不會知道他們是甚麼人。比如說他們提到唐先生是個很仁慈的人,批改論文時明明有些論文不怎麼樣或是有問題,唐先生還是會「但整體而言,仍能看得出努力,予以通過」都讓他們過了XD。

另一位他們討論得比較多的是牟宗三先生,他們又提到牟宗三先生的一篇著作,裡面說到:
我已說過,真正虛無之感來臨時,甚至良知,天命之性,亦成不相干的。何況上帝?因此,這函著的關於有之要求真成無著處的絕境。所以怖慄,但是不要緊。你就讓其「內外全空而痛苦怖慄」之感無縈絆地浮現著,你就讓他惶惑無著吧!你就讓他含淚深嘆吧!一無所有,只有這樣苦,只有此可怕,只有此嘆。之後之謂苦,可怕,解放之聲,亦得曰苦可怕的三昧。你讓這苦可怕嘆浮現著蕩漾著,你在這裡,可慢慢滋生一種「悲情」:無所悲而自悲的悲情。此時一無所有,只有此悲,此謂悲情三昧。這悲情三昧之浮現也消極的,但仍表示一種內心之戰鬥:這函著對於我這可悲的情境之否定之要求。我如何能消除這可悲的情境?這悲情三昧是可貴的,它就是消除這情境的根芽。由這悲情三昧,你將慢慢轉生那滿腔子是此隱的慧根覺情。到此方真是積極的,你所要求的「真有」即在這裡。這是你的真主體,也是你的真生命。由苦懼嘆之解放而成為「苦懼嘆三昧」必然函件著「悲情三昧」,由悲情三昧必然函件著「覺情三昧」,這本是一體的。
大概就是說,大家都知道人生「止於」

我欲仁,斯人至矣,但人世界總有很多阻力,而因著這些阻力我們會無著處力,內外全空而痛苦怖慄,而這種悲痛和無力,正是我們內心戰鬥著的證明。

有很多人,特別是當年高考有修過中化的人,都一定會覺得這些新儒家(當然,當時我還不知道他們叫新儒家)都有如中國文化的啦啦隊,一味只在說中國文化有甚麼好、中國文化很仁愛很和平很天下無敵等等。而在那個甚麼新儒家宣言中,他們還真的有說,西方國家應該向東方文化學習(即使他們眼中的所謂東方文化就是儒家文化)。但這種「西方國家應該向東方文化學習」並不是「西方都是rubbish我們儒家卻是集幾千年於一身的精華」,而是認為,如果西方人想維持著他們的領導地位,他們就應該去學東方文化,更像是一種「天下一家」、一種對普世價值的追求。

新儒家這個學派並不單是出現較新,而是哲理上他們也加入了很多西方的觀念,比如說唐先生很喜歡黑格爾,牟先生很喜歡康德。於是他們就會想從儒家的學說之中,找尋西方哲學的問題答案比如說,人在這個世界中最重要的位置在哪。

因為我們害怕死亡,亦對死後有所恐懼,於是我們都有「神本」的傾向。另一方面我們又很容易物化,科學精神把人的各種事情化質歸量。但人類靠科技就可以解決公平意識嗎?還是人依靠神本便可以安心立命?於是,新儒家就是想找一個形而上的根源,找出人類共同生活的合理基礎。

而這個共同生活的合理基礎,從新儒家發展起來,就是先做好盡心,先從從我們自己德性之中,或是人類之善的幾點出發,而這些善點不是生物演化,而是一種人類意志的表現。就如所欲有甚麼生者,所惡有甚於死者,不是一個決定論,而是長久堅持自己的意志,你才會掌握得到超越的意志。


大概就這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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