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書還滿有意思的。雖然是某大師對詩詞的心得,我不太懂詩,大師對詩詞的見解和分析我只能「嗯」。卻也在書的其他地方找到不少樂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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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我當時年紀尚小,對舊詩全無欣賞能力,我之愛讀舊詩,似只因其讀起來頗為悅耳,背起來頗易上口,如此而已。我想我當年讀舊詩的心情,恐怕和現在我的上幼稚園的小女兒唱「兩隻哈叭狗,坐在大門口」的兒歌的心情是頗為相似的。其後,年歲漸長,欣賞感受的能力也逐漸養成,對古人之作也頗能有所「會意」了。但是說來可笑亦復可憐,我竟對以前幼時讀得極熟的作品,反而麻木無所感受了。因之我想人的心靈大概也和肉體一樣,是可以因摩擦日久而生胝起繭的。第一次摩擦接觸的感覺該是最鮮明生動而富有刺激性的,但是可惜我第一次讀這些作品時,竟幼稚得沒有感受的能力。等到我有了感受的能力,我的心靈對這些作品卻已因摩擦日久而生繭了。直到現在,我對於幼年時讀過的一些作品,仍不能有如年長以後讀其他作品之具有同樣鮮明的感受。對這件事,我一直是覺得非常痛心的,這可以說是弊的一方面。
真的,「對以前幼時讀得極熟的作品,反而麻木無所感受了」「我想人的心靈大概也和肉體一樣,是可以因摩擦日久而生胝起繭的」實在講得好。嗯,我沒甚麼墨水,只想到這個例子,
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。 舉頭望明月,低頭思故鄉。
這詩幼稚園就會背了,我也不知道的人真沒多少個。現在想來,大概完全不能想像這是「原應該是一位『手把芙蓉朝玉京』的仙人,然而謫降於世,卻落得只成了一朵在九秋之寒風中飄泊無依的蓬草」的仙人之手。直到現在,它對我來說還是一首小朋友念口簧程度的詩,完全無法跟寫出「棄我去者,昨日之日不可留」的人重疊在一起。
又例如庖丁解牛,我小時候看到成語故事的時候,真以為是「古代有個人在解說怎樣解牛」,而且故事裡面的廚子工作了很多年,是熟能生巧的故事(因為是兒童讀物,所以又很巧妙地把賣油翁的concept混進去了lol)。當然後來修《莊子》的時候,才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,但還是難免有一種非常淺白的錯覺得。
這種「沒有了鮮明感受的損失」我能理解,有時甚至覺得自己浪費了這麼好的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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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大晏之所以不易得人欣賞的原因,....另一原因,則是由於大晏的富貴顯達的身世,在一般人心目中,肉禾都很根深蒂固地存在著一種「窮而後工」的觀念,而大晏在這方面却不能滿足一般人對詩人之「窮」的預期,和對詩人之「窮」寄以同情的快感。
(中略)
......詩人的窮與達,原來並沒有甚麼「文章憎命達」、「才命兩相妨」的必然性,而大半乃是決定於詩人所稟賦的不同的性格。
同作者的另一本書。看的時候我也想到了,不過作者大人隨後也提出來:這種「才命兩相妨」的最佳例子,不就是李後主嗎?其他人充其量都只是被貶啊、貧苦之類,後主可是連國都亡了。
也大概後主這個例子太過經典(以及後代無數位文人),以致不少人總覺得人生得要有點失意,才寫得出好詩詞,其實並不盡然。又,現實點講,依稀記得從前的中學老師說,李杜這些極個別例子先不論,很多職上得意的根本是因為沒那個閒情傷春悲秋遊山玩水,也就沒那麼多作品,現在想想也不無道理。
只是又難免覺得,曹操這人最大的法寶大概是擁有一個精神時間屋,他又要行軍打仗、又要上朝當他的周公,又批注《孫子兵法》,又要跟楊修玩遊戲,到底是哪裡來的時間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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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如饒宗頤先生那樣,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;他們對文化有這份熱情和深愛,於是我覺得可以理解;但那些所謂慕強的就算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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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聊想起幾件事。
最近上課的老師說,明江南四大才子之中,雖然有「唐伯虎的畫,祝枝山的字」一說,但其實唐寅的畫並不怎麼樣,他「不過係marketing人做得好」。
不過他又說「其實書法好簡單,臨得多就會識」,嗯,是臨三十年的意思嗎?不過聽他說到很多甚麼香港書法界「所謂比賽冠軍其實都好hea,冠軍都係買返黎」,又說自己的作品(不知道是畫作還是其他了)「香港好多人都覺得搵唔到食,不過我又唔覺有咩問題,因為我都賣得出」。
嗯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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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說新語裡面,捷悟篇才七篇記載,楊修一人就佔了四篇。也不是說只有他才特別聰明,言語篇裡面姓孔的講話都很嗆XD,孔融本人的成名作不算,他兒子的故事也很搞笑,
孔文舉有二子,大者六歲,小者五歲。晝日父眠,小者床頭盜酒飲之。大兒謂曰:「何以不拜?」答曰:「偷,那得行禮!」
不過也有可能跟童話故事類似,相同的故事套用上不同的名字。畢竟世說新語只是八卦大集合X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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